今年六一兒童節，小學生連放三天假，看上去很美。然而，在一群小升初學生的生活中，趕考和備考竟然成了六一“關鍵詞”。經歷過周末兩場突擊考試后，昨天，六年級學生謙謙終于可以消停一下了，在家里繼續做著歷年小升初真題，對兒童節的感覺不再是輕松愉快，而是“郁悶”。

今年廣州市小升初全面免試，以往學生報考的大熱民校雖然也紛紛宣布7月面談招生，然而，不少培訓機構掛鉤民校招生，如同霧里看花的招生戰役已提前打響。

周末兩日趕考兩場

“時是學習機，周末就成了考試機。”謙謙一句玩笑話，在幽默的背后藏著深深的心酸及無奈。自從上五年級開始，謙謙基本就沒有了周末，“幾乎做夢都會想著解題……睡夢中，英語單詞也時不時地脫口而出，好累啊！”

謙謙在廣州市天河區某重點小學讀書。從二年級就開始當班長的他，在眾人眼中一直是優秀生。然而，從五年級開始他意識到“人外有人”。“那時候，我正式上培訓班了，在培訓班里，我見識了很多厲害的同學，他們英語說得溜，數學算得快，作文寫得好，我跟他們相比，有點力不從心了。”

今年小升初全面免試，學生們依然不敢放松。六年級學生在校朗讀課文。南都記者林宏賢攝(資料圖片)

早幾天，謙謙媽接到了兩所學校招生老師的電話，通知謙謙周六、周日到學校來面談。這可是小升初的關鍵一戰。上周六一早，謙謙7點準時在書桌前坐下，詳細地翻閱在培訓機構訓練的面談技巧，以及面談重點題，英文自我介紹。三四個小時，除了吃點水果，上個廁所，謙謙基本沒離開過書桌。“因為從前一天晚上開始，我就覺得很興奮，學校打來電話，是不是意味著我有機會提前‘下車’？我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，太累了，能早點結束就好。”

然而，結果讓謙謙意想不到。明明通知的是下午兩點到學校面談，他們一家下午1點鐘就趕到學校排隊等候，最后等來的竟然是培訓機構。培訓機構用大巴把學生運走，到達他們指定的地點參加筆試。“我問媽媽怎么辦，媽媽說既來之則安之吧，雖然不知學校葫蘆里賣什么藥，但人人都去，自己也不能落下。”謙謙當天下午疾筆奮戰兩小時，整個腦袋都是暈暈的。

但一切還沒結束，第二天，謙謙又參加了某民辦學校的體驗課。該民辦學校之前一直沒什么動靜，現在突然跳出來組織體驗課，經過了第一天的考試突擊戰，謙謙一家心中對體驗課已有所準備了。“其實什么都沒體驗，就是在校內參加校方的秘密考試。”謙謙說，第一次見識了機考，考語數英三科。

免試令下暗考涌動

“孩子周五放學回家，情緒非常低落地對我說，班上已經有五個同學拿到了‘某某中學’的口頭承諾了，然后要家長每人交幾千元。我的孩子沒有去參加這個中學的考試，當然也不會有口頭承諾。”謙謙媽表示，雖然教育部門三令五申強調不準以任何理由收取任何費用。但民校可能還是怕這些考得好的學生“飛掉”了，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錢來控制家長了。

“今年緊張的不僅是小升初的學生，還有四年級、五年級的學生。”謙謙媽說，在她的朋友圈中，不少朋友的孩子早在放寒暑假期間，通過各種補班，把下學期的課程學習了一遍，四年級的學習五年級的，五年級的學習六年級的，六年級的學習初中的……“總之，孩子在課堂上等于在‘炒冷飯’，做大量的練題，淪為‘做題機器’，孩子沒有一點思考的時間”。

在家長Q群上，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。家長們都是使用“暗號”來交流，極少說出學校的名字，都是以校名的第一個字母來代替。“學校不敢明著來招生，我們也不敢公開討論，怕不小心把學校供出去了，影響了孩子的升學。其實孩子能被提前錄取是好事啊！”謙謙媽表示，家長交流小心翼翼，孩子在學校里的人際關系也變得非常微妙。有些孩子可以互相分享，有些孩子卻變得“深藏不露”。“孩子班上有個同學搞了一本復資料，每次考試屢獲高分。別人想問他這資料是什么名字，也好去買一本，可是他馬上把資料收起來，為了防止別人偷偷看，還把封面撕掉了。小小年紀，這樣子夠恐怖吧？”

謙謙媽說，自從教育局宣布今年小升初民校免試，并規定時間招生后，這一場小升初就注定了不僅是孩子之間的“技術戰”，更加是家長間的“信息戰”。

忙于趕考請假成風

對于“信息戰”，家長陳女士深有同感，也明白自己在這場戰役中明顯處于“下風”。陳女士表示，兒子升六年級以前，小升初在她的眼里不是問題。“當然，這也是因為有些許底氣，一是因為孩子的成績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；二是因為孩子一直在廣州市奧校學習，在今年卓越杯的表現也不錯，總分120的數學拿到了115分；三是因為孩子的英語使用了美國同步英語教材，得過2017年全國小英賽三等獎。”

一切看起來非常和諧的氣氛在今年小升初新政出臺后開始瓦解：取消一切公辦學校的擇校考試，取消推優政策，民校也不能公開考試招生，家長們陷入一片混亂狀態，一切都被一層比北京的沙塵暴還要渾濁的氣氛籠罩起來。“我得匆忙打聽哪里可以報名考試，哪家學校有提前招生等等。小升初政策細則像一枚炸彈在小升初的孩子心中炸開，我兒子每每回家，跟我談起的都是哪些同學沒做過擇校的準備，哪些同學去參加了什么考試等等。”

陳女士的孩子就讀于越秀區某名小學。六年級下學期開學后，孩子所在班里出現了過往從沒有見過的現象。其中一位男同學長期請病假，老師被迫批準。后來才知道原來一直在家里備考某名校；其次是班里的孩子請假人數和頻率大漲，常常出現多位同學同時請假，原因都是參加比賽或者備考。無奈的是，這種不安的氣氛在學生群體中已經蔓延開來。

“我第一次收到小孩班主任于5月25日通過校訊通發來的致全班家長的信息，說，全班的同學最這段時間學習情況松懈極其嚴重，成績遠遠低于時水，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在信息里表示極大的不理解和非常詫異。”陳女士說，自己到這時候，才意識到升學問題在孩子心理上已經產生了非常嚴重的負面影響。段時間她開始安撫孩子的不安，開始抽時間輔導孩子之前出現過的錯題，開始努力去適應這看起來已經失控的場面。